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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情姊妹花-江蕙的故事●之七

臨上台之前,後台經理問我叫什麼名字
臨時告訴他:『那就把淑字去掉,叫江惠行嗎?』
從此,江惠這個藝名就跟著我
多麼希望這是個好名字,能為我帶來好運氣啊。

  北投這一段『那卡西』走唱陪我度過了少女時期,從十三歲一直唱到了十八 歲。由於休學的關係,我十五歲才小學畢業,畢業之後,我就專心唱歌了。

  也是在北投這段期間,學會了不少歌曲,因為『那卡西』一個飯店就分好幾 組,如果唱不好的話,客人就不愛叫去唱。那時候,為了多賺點錢,我和江淑娜 就拼命學歌曲,一天坐下來,通常有一兩百塊的收入,江淑娜最少也有一百元, 加起來將近三百元,都拿回家交給阿母。

  畢業之後,白天也唱,因為那些『那卡西』的阿姨叔叔都很懶,聚在一起就 是打麻將,經常晚上下班時,阿姨們會通知我:『妹妹,明天下午早點來唱。』 因為我們是一個團的,我去唱回來,他們還是有錢分。

  那時候,布袋戲生意差了,而住在三重的關係,阿母也不到北投賣煎餅了, 她白天去幫人洗衣燒飯,晚上就和阿爸在三重的夜市路邊擺攤子賣炒螺肉、蚵仔 煎。

  這樣的小本生意辛苦錢,也有它的難處。那時有一個地痞經常來賒欠,每次 都叫酒喝、炒菜吃,吃完不給錢就走了,聽阿爸阿母講起,我就很氣。

  有一天,我下班比較早回來,就去攤子上幫忙,就是那麼巧,那個人又來了 ,阿母炒好菜叫我端過去,我臭著一張臉,走到桌子旁邊,把盤子用力往桌上一 放,『砰』的一聲,那人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我轉身時嘴裡還咕噥著:『吃東 西不給錢,哼!』

  沒想到,被那個人聽到了,我身後傳來一聲:『妹妹,妳說什麼?』阿爸趕 緊過去打圓場。沒辦法,從小我就是這樣的個性,有什麼事一點也藏不住的,完 全擺在臉上。不過,那天,那個人終於付錢了。

  北投的『那卡西』生活形態已經十分固定,如果一直這樣唱下去,我可能像 其他許多阿姨那樣默默結婚、生子,現在已經有好幾個孩子都說不一定呢。但是 ,我遇到了一個客人,竟成為我生命中的一個轉捩點。

  那時候,我經常被叫到東南飯店去唱,有一些生意人,時常到北投,記得有 幾個面孔很熟,每次來都叫我去唱。飯店的侍應生有一次開玩笑,向其中像是主 人的那位開口:『你既然那麼喜歡聽阿惠唱歌,給你作女朋友好不好!』

  那人大笑:『怎麼可以?他那麼小,作我妹妹還差不多咧。』

  侍應生順水推舟:『那阿惠就拜你做乾哥哥好啦。』

  我的乾哥哥是一個很講義氣的人,他說會幫我,果然,有一天,他來找我, 告訴我他在台北中山北路開了一家酒廊餐廳,問我願不願意去唱?他說:『妳一 直在北投唱下去也不是辦法,台北現在這種『卡拉寶』很多,妳可以自己獨力出 來唱了。』

  就因為這個關係,我到台北來,開始在酒廊跑場唱歌,也認識了乾哥哥的好 朋友,中泰賓館的小老闆,經過他的介紹,我開始到中泰賓館駐唱了。這是我第 一次在正正式式的夜總會唱歌,我的心情好激動啊。

  第一天,臨上台之前,後台經理問我叫什麼名字?我說:『江淑惠,阿惠。 』他連忙搖頭:『不行不行,這麼土的名字,怎麼能在夜總會用?妳趕快想一個 名字,馬上要上台了。』我急的心都快跳出來,臨時告訴他:『那就把淑字去掉 ,叫江惠行嗎?』從此,江惠這個藝名就跟著我,多麼希望這是個好名字,能為 我帶來好運氣啊。

  但是一方面,我仍在酒廊跑場,那時候,乾哥哥的一位朋友,每天都來,坐 在小舞台前面,聽我唱歌,那個男的個子很高,長的也很體面,我有點不好意思 ,因為出來唱歌那麼久,應該是很早熟,但是對男女感情方面的事,我還沒有經 歷過。

  終於有一天,他約我出去吃宵夜,他牽著我的手,我覺得有點飄飄然,不知 道這算不算是初戀?回到和姊姊合租的小套房之後,久久不能入睡。

  過了幾天,他又來約我,我興沖沖補了妝,臨時向老闆請了假,和他一起去 看晚場電影,看完他提議去吃宵夜,我說:『好哇。』他喝了一點酒,在開車送 我回去的路上,他的手伸了過來,我有點緊張:『你要幹什麼?』他乾脆把車停 在路邊,嘴就親過來了,我實在笑不出來,僵著脖子:『你現在就送我回去,不 然我自己下來走路回去!』

  看到我這種不給面子下逐客令的反應,他的酒大概也醒了一大半。隔天我告 訴乾哥哥:『你的朋友好噁心,在車子裡就要親人家。』乾哥哥笑了,一面笑一 面搖頭,我的初戀也泡湯了。後來,我才真正嘗到戀愛的滋味。他是洪榮宏。

作者自序江 蕙之一江 蕙之二江 蕙之三江 蕙之四江 蕙之五
江 蕙之六江 蕙之七江 蕙之八江 蕙之九江 蕙之十
江淑娜之一江淑娜之二江淑娜之三江淑娜之四江淑娜之五江淑娜之六
江淑娜之七江淑娜之八江淑娜之九江淑娜之十江淑娜十一後   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