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7-25 22:53:30 聯合報 記者袁世珮/台北報導
「舞台是我的生命。到了這一刻,我才知道這麼難…」
因為是封麥演唱會,從宣布後,半年來包括江蕙、工作人員都絕口不提,但告別的「傷」在那,即使江蕙說「今天還是要開心」,離情是全場的主調。
一直收著情緒的江蕙,前晚總彩時,堅強的盔甲破裂,在最後VCR段落時就哭了,跟著全部工作人員一路哭到最後,「幸福的溫度」實在唱不下去。她從籌備時一直說「不要弄得太感傷」,但面對歌迷,這才知道「告別太難」,一段VCR,是全場最大催淚彈。
那段四分半鐘的VCR沒有腳本,錄影時清場,就演唱會製作人陳鎮川和她在房間裡,讓她打開心房,真的掏心掏肺說出「離開」的原因,那段錄影錄了近兩小時,江蕙哭哭停停,因為她也痛。
江蕙在VCR中說:「十歲以前唱歌,我覺得很快樂,但十歲以後,拿唱歌來賺錢開始,就覺得不開心了。」因為她記得媽媽每天早上在床邊偷偷擦眼淚,不忍心叫醒只睡兩小時的女兒起床上學的模樣。唱歌給了江蕙這樣的連結,別人看她拿麥克風如此輕鬆自在,誰知道那其中的回憶重量。
江蕙說:「舞台是我的生命。到了這一刻,我才知道這麼難,請大家原諒我吧。」VCR裡她在哽咽,全場萬名歌迷也心疼得掉眼淚。
離情既起,再壓不下,江蕙想笑著「祝福」,卻是大家哭成一團,一直到她最後的轉身、升高、退場。歌迷在天燈紛落中,淚眼模糊。
其實,觀眾在進場時,抬頭就先看到七面巨型LED,播放著前三套演唱會的畫面,那曾是歌迷的幸福時刻,看著好不容易決定站上舞台「初登場」的偶像悠遊於舞台上,那知她就要走了。懷著這樣的情緒,江蕙如女王出現,不讓歌迷沈浸不捨。
金曲一首一首,也唱了「飄浪之女」這些老歌,她說:「這些老歌要保留下去。」可是好會唱的人不唱了。
江蕙不想催淚,可告別無所不在,江淑娜的VCR先逼出歌迷眼淚,這對當年小手拉著小小手走唱溫泉鄉那卡西的苦情姊妹花,在這最後的時刻,還是心繫著心。但她說了一句歌迷也心軟的話:「為什麼這麼多歌裡面,沒有一首歌是在唱妳自己?」
十歲就拿起麥克風,五元、十元地賺唱酬小費,那時小小的江蕙化著布袋戲偶的濃妝,哀淒唱著大人的煙花情愛,那知半生唱盡台灣的歌,唱成「全民的二姊」,就缺自己的歌。現在國寶要退位,藝界走到此,要去唱她自己的人生曲了。
江淑娜給江蕙的話
二姊
我有一個姊姊,從小就很愛唱歌,也很會唱歌,但是她從來沒有想到老天爺給她的不只是唱歌的天分,也給了她很多唱歌的責任。
唱歌唱了幾十年,小的時候她很用力的唱,很專注的唱,她希望用唱歌撐起我們這一個家,但是沒想到長大以後,她的歌聲撐起了台灣無數的家, 也聯繫了無數家庭的愛。
她的音樂讓人跟人之間聯繫得更緊密,她的歌聲讓害羞的台灣人有了表達愛的方式。
她在歌聲中扮演很多角色,她幾乎唱遍了家裡每個角色的心情。
就像「知足的『家後』,安靜的『頭仔疼孫的憨阿嬤』,『 阿公的眠床腳』還有那一陣子欲養而親不在的『落雨聲』。」
我常常問二姊:「為什麼這麼多歌裡面沒有一首歌是在唱你自己?這時候的二姊就會用一個我稱它為經典的表情,什麼表情呢?」
那就是皺眉頭翻白眼瞪著我說:「請問哪一條不是我的歌?」我仔細的研究了一下,有耶!的確有兩首歌是在唱她自己,譬如「當時欲嫁」還有那一首「歹逗陣」。
對我來說,她的身分早就不只是姊姊了, 在家裡,她就是我所有軟弱的依靠, 她就是我所有任性的出口,是我勇敢的原因,阿公、阿嬤、阿爸、 阿母……在這麼多年以來,對我來說,都是二姊。
出了家門,工作夥伴甚至歌迷大家一樣叫他二姊, 我想原因很簡單,因為聽她唱了半個人生的歌,她早就也成了大家家裡的一分子了。
也因為你們這一聲「二姊」,我願意和你們分享擁有這個姊姊的幸福,我知道她不是我一個人的,二姊她是台灣人的二姊,我替她感到非常的驕傲。
但今天我想對你說:「二姊,如果你累了,想休息了我會在家裡等你換我讓你撒嬌,聽你發脾氣讓我照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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